我国现有临床医师数量巨大,且在今后还会继续增加,他们在保障人民健康工作中承担了救死扶伤的责任。这一巨大的责任决定了医师应有很高的素质、丰富的专业知识和敬业的精神。这一行业实行继续教育,即终身教育制度,必须活到老、学到老,这是该行业特点及其从业人员的责任所决定的。在医师的培养和教育上,几十年中我国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,形成一整套办法,总的讲也是行之有效的。但随着我国改革的深入、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,人民群众对医疗的要求大大增加了。科学技术的巨大进步对医师知识更新的要求也更高。面对新的情况,原有的医师培养和考核制度的缺陷,甚至弊病逐渐暴露出来,需要做调整、改革,甚至更新。这些缺陷和问题主要有:
(1)重学历轻实践。临床医学基本上是一个经验学科。好的医师主要来自实践,其培养和成长过程需要不断积累经验。历史上我国的医学大家、大师均是在长期的临床工作和实践的锤炼中涌现出来的,离开临床实践不可能出现好的医师,也不可能形成良好的临床思维能力。然而,这些年中出现的一种倾向是重学历,有硕士学位可以晋升为主治医师,有博士学位可申请副主任医师。其实获得博士学位的年轻医师,是从医学生毕业后经硕士-博士的连读途径而来的,即使拿到博士学位,却并无多少临床实践经验,也难以胜任副主任医师的工作。按照对于该职称的要求,副主任医师应该能熟练处理本专业的疑难问题。反过来,长期
在临床一线工作的医师由于没有硕士、博士学位,在职称晋升上就处于不利地位,这在实际上鼓励年青人将获得学位与临床实践割裂开来,这也必然会影响到年轻医师投身临床实践的积极性。
(2)重理论轻临床经验。医师晋升中论文是必不可缺的,如果晋升副主任以上职称,要求论文等级必须是刊登在我国的“核心期刊”或SCI收录的国际有影响杂志。如果是一名医师要晋升教学职称如副教授、教授,则对论文要求更高。要有高质量的论文,就目前情况而言,临床工作的论文很难达到这一要求,于是就要做动物实验,做小老鼠、兔子等的研究,从事基础研究即分子细胞水平、基因水平的研究。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,将时间花在基础和动物研究上,必定削弱临床实践工作的投入,分散了对病人进行观察和管理的精力。。
(3)对医师考核的要求过多过细,造成精力不集中。年青医师不断接受各种各样的考试和考核,从渠道上讲有卫生部(国家的)、卫生厅(省的)、卫生局(市县的),有医院组织的也有学校组织的;从考试内容上讲有考基础知识的,考专业知识的,考相关领域知识的,还有考新进展和拓宽知识面的。从考试方法上讲有考操作的、口试的、笔试的等等。把年青人变成了一部反应灵敏的应考机器。在这样三天一小考,十天一中考,每月一大考之下,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服务于病人?还有多少精力来分析研究病情?医师的责任是做好医疗工作,“健,康所系,生命所托”,必须全身心投入。适当的考核和考试虽然是必要的,但现在这样没完没了的考试,至少也是耗时耗力,得不偿失的。
(4)对医师晋升职称的考评种类过多,也不切实际。医师的工资待遇与职称是直接挂钩的,这就决定了晋升职称考评对医师的重要性。现在的考评有近十个必备项目,除工作的年限外,还有外语水平、科研成果、科研项目、科研论文、教学工作的情况,当然还有实际工作的能力考评、职称考试成绩等等。我国医院数量众多,规模差异明显,医师在不同医院中承担的责任也是有显著差别的,要用一把尺子来丈量,这是不现实的。而且,医师的职称反映的是其能力,而评判医师的实际工作能力,主要看其处理疾病的娴熟程度,诊断是否及时准确,治疗方案是否规范、对待病人的态度是否认真负责。一个胜任工作,深受病人欢迎,具有敬业精神的医师,他的能力并不需要用外语、科研成果等来证实。反过来,一个外语好、科研好、考试成绩好,却不能熟练手术,熟练处理临床事务的医师,难道是我们所想要的?拿外语来讲,谁都知道具有重要性,但现在的医师均有大学文凭。中学毕业、大学入学与毕业,已反复考过。还需要每次晋升都考一次吗?如此众多的考评,其结果必然使医师们忙于作相应的准备,千方百计去应对,哪里还有精力去工作,还能做好工作吗?考评中众多与临床医疗实践并无关系的要求,也鼓励和滋长了学术上的浮夸、急功近利、弄虚作假等不正之风,其后患之大之深,恐怕需要几代人努力去与之作斗争。
有鉴于此,我们建议:
(1) 临床医师的职称晋升制度应作改革。此事关系每个人切身利益,关系大局,应审慎处置。如何做好这一工作,应广泛征求意见,召开各种座谈会,集思广益。在慎重考虑基础上提出试行方案。
(2) 要确定总体思路:职称晋升的条件是实际工作的能力,即处理疾病的能力,看其是否能够胜任相应的职称要求,评判方法是过去工作的业绩,以及未来试用期间的工作情况。
(3) 职称晋升并不排除采用通用的标准,适用全国、全省、全市等。这是我们几十年沿袭的作法,要改掉也难。但可试行由单位决定的职称晋升,即单位聘任和职称晋升相结合的方法,反而更实用,更易操作,无需采用一把尺子来度量。
(4)外语、科研等项不宜作为临床医师晋升的条件。但对于在医院工作、以研究为主业的人员,可保留科研业绩作为考评的选项。
(5) 除了国家医师资格考试,专科医师考试,以及对某些专项技术的准入考试外,对医师的其他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都要取消,至少要大大减少。让医师潜心工作和思考,潜心学习和钻研,有充足的时间与病人交流和互动,有时间开展学术交流、继续教育,有时间让早查房、晚查房、三级查房、疑难病例讨论、读书报告等病区活动开展起来。